清晨,太阳火红的脸颊缓缓地从河的东面上冒出来,似乎,它的双颊上还沾了腾腾的雾气,像极了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害羞姑娘。
柴房中那只白羽公鸡又开始打鸣了,惊动了卧在门口的那条意气风发的小黄狗,也跟着“嗷嗷”狂吠起来。这样一叫,必定得惊动和骨瘦如柴的丈夫睡在里屋正鼾声如雷的那个胖女人!
少年揉了揉自己又酸又肿的眼皮,吃力地从一堆零碎杂乱的棉絮里爬起来,算是把自己从重重“监牢”中解放出来。
他快速地套上破旧的外衣,又跳下床去穿鞋,他必须得像那条大花猫捕抓老鼠般手脚麻利!可是现在,他的脑袋却像被灌满了铁浆,重若千斤。
可能,是被那个美丽而飘渺的梦搅得他心神不宁?他昨夜又是彻夜未眠。
“还在磨蹭啥?”一根木棒毫无征兆地飞到他的膝盖上,隔着一层薄薄的麻裤,他那芦苇杆似的骨头几乎就要折断了,火辣辣地疼痛感迅速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中乱窜。他浑身战栗着,“啪嚓”地一声倒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。
“成天病怏怏的……短命鬼”胖女人似乎也吃了一惊,脸色刷的变白了,不再如往日地喋喋不休,“嘭”地摔了门逃进了里屋。
“咋啦?”你那好小子又在偷懒,我才训了他几句,就装病!她一面咬牙切齿地吼着,一边脱了外套上床去。
她丈夫翻过了身,又昏昏睡去了。
“唉呀……”少年疼得两眼噙满了泪,他只敢小声呻吟着。
他艰难地挣扎着站起来,倒在那堆棉絮中去。半晌,他的冻得僵硬的手脚才慢慢暖和了些。他朝窗子边望去,火红的太阳早已升得很高了。
他捡起那根粗壮的木棒,拄着它,慢慢向鸭圈挪去。
“嘎嘎……”那些鸭们却不似人那般冰冷,竟全都拍打着翅膀热烈地欢迎他。
“全都出来吧”他跛着脚,打开了圈门。
鸭们早已换了身厚厚的绒毛,全不怕河面腾腾的雾气。他颤颤地跟在它们身后,任凌凌的寒风袭进他的薄薄的麻裤去。
终于,走到了那片食物丰裕的水滩。他的整个身子都靠在那块背风的岩石上,紧紧地蜷缩着。
他抬眼去望,成群的鸭正在相互嬉闹着,雪白的羽毛浮在金光闪闪的河面上。
他的嘴角竟浮起了一抹笑意。他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,又慌乱地收起了笑容。
这时候,他脑海中又蓦地浮现出了那张如二月娇花般美丽的脸庞,连同她的那双水灵灵的眸子。不知怎的,他这一月来时时忆起那个不知名姓的姑娘如月光般明朗的笑脸,真像是梦境一般!
每次忆起她来,仿佛他所有的苦痛、烦忧连同他孱弱的身体都统统如水面的云烟般飘散尽了。
他望了一眼水面欢呼雀跃的鸭们,便又安心地沉入了那个美丽的梦境中去了。
“这一次,我一定得问她的名字!一定是个美丽的名字……”他松开蜷缩着的手臂,丢开粗笨的木杖,一步一步向前去拥抱那扑面而来的被阳光照得温润润的河水。
这时候,他的娇美如花的姑娘身披红衣、莞尔娇羞地正款款走入他的梦境……
当西边天空的一缕夕阳掩进了青山,少年如浮萍般飘浮的尸体被一堆堆雪白的羽毛掩埋在避风的岩石下。
一阵寒风吹过,铺满月光的河面,仍旧波澜无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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